第9章 心意难测 1

梦蝶对他三天两头的拜访，起初还颇有些不适应，但凌子墨不发脾气的时候倒是个谦谦君子，并没有什么为难她的地方，每次来只是小坐一会，闲聊两句，于是梦蝶也就渐渐习惯。甚至有时两人并不交谈，只是各自捧了本书闲闲地看，也能打发半天时间。

日子一天天入冬了，这天正是一个晴暖天气。

凌子墨正要去上朝，却忽然接到通报，说是今日皇帝身体不适，暂停了朝会。乍闻消息，他就皱了皱眉。皇帝虽说并未老迈，近年来身体却一直不太好，但暂停朝会，毕竟还是不常有的事。难道说……

他有些烦乱地挥了挥手，示意随从侍卫不必跟着，独自一人，一边思量着，一边无意识地随处走了走。

走不多时，抬眼一望，絮园已在不远处了。凌子墨一怔，停下脚步。

林夕寒皱眉道：“这会是皇上的意思？”

凌子墨点点头：“父皇即便并未授意，至少也是默许。”

林夕寒脸色郑重，又问：“那你打算如何？”

“打算如何？”凌子墨起身斟了杯酒，复又懒懒地往软枕上一靠，这才说道：“既然父皇如此满意我的王妃，我自然不能让他失望。至于庄之鉴，他既然与我结了姻亲，自然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他不会连这点道理也不懂吧！”

林夕寒却道：“庄之鉴可是只老狐狸！你说庄梦蝶今天见了太子？”

“我竟走到这里来了？”他怔怔地想，脑中又浮现那一双眼睛，那清泉一样的目光。

这段时日，他似乎习惯甚至是喜欢上了去絮园。在心情烦乱的时候，在遇事不决的时候，只要踏进絮园，就能感受到那一方清静。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名女子。

凌子墨能够感觉到，梦蝶其实一切看得分明——自己为什么去絮园，甚至为什么把紫画放在她身边。只是她却聪慧得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凌子墨一直提醒自己，要警惕、提防这个女子，但一看到她清静的目光，淡然的微笑，再多的警惕与提防也土崩瓦解。

凌子墨也皱起眉，沉吟道：“今日之事，倒是很难看出她是否别有用意。”继而又若有所思地道，“只不过，庄之鉴这个女儿倒的确有些与众不同。她若不是果真性情淡泊，那就是藏得太深……”说话间，他不由自主地看向窗外的一湖秋水，在漆黑夜色中的湖水另一方正是絮园。

林夕寒静静地看着他走神，摇摇头，没有说话。

事实上，梦蝶面圣回来的当天，宫里就颁下许多赏赐。珠宝首饰满满一盒子，都是皇帝赏的，连着如妃也赏了数匹今年新贡的丝缎。可见皇帝对这个新媳妇，不仅仅是满意，而是十分满意。

自那天之后，凌子墨也一改新婚伊始不闻不问的态度，开始隔三岔五地来絮园。有时是午后，有时是傍晚，但从不过夜，最多用顿晚膳。

梦蝶谨守着新婚之夜的约定，对凌子墨所有相关事宜绝不过问。她心里清楚，凌子墨之所以来絮园，完全是因为皇帝的态度而已。她不会傻到以为他竟是为了她而来。因此，凌子墨若来了，梦蝶就上杯清茶，备副碗筷，凌子墨若不来，梦蝶也从不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