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兹事体大

从李春提供的情报上看，副市长一定属史派势力无疑。史轩桂的明面势力已经达到足以压制陈老头的地步。在形势并不明朗的如今，保住如今中立的立场才是当务之急。副市长那方去与不去可轮不得林晓选择，处长的压迫任何人都无法承受。林晓只能想想，这辈子都这样了，能够亲眼一见直辖市领导也算没白在世上走上一遭。抱着这个想法，他缓步走到自己监区，雷光华依旧那副僵硬的笑脸，但尽管难看如斯，也是其他人不敢想的待遇。狱侦方面的资料本就不多，半月一结，除去月中和月终。林晓都是闲着，只是近来外面事多，经常露个脸就离开。他笑着望着网站上的嘉奖，又想到史轩桂，想到刚才的李春。他说电镀车间？那有什么？

电镀车间是监狱的集中修理处，相当于4S店的维修中心。里面布满乱七八糟的杂线和铁制品。三三两两的维修工穿梭其中，看到穿着制服的林晓进来，这些有修理技术的劳改也不敢多问，任他一个人在那敲打晃荡。林晓寻觅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想到李春神秘的表情，他又不好多问，只能悻悻的返回。

林晓的兄弟可不一样，他可没有摇摆不定的资格。从开始到如今，他就受命于史轩桂，他的朋友圈，他的奢华生计，他的意识里。全部打上史派的印记。从那日蒙峰林消失，再没有发现史派高层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所以他发现费伟国时才会紧紧盯上他，费伟国的目的很明显，就是陈延。不过他低估了她与秦峮的关系。竟然费伟国已经开始露面，就代表老大人的行动即将展开，陈延成为他的第一目标其实很简单，就是探清陈延的来历。可是陈延碰见的第一个史派是秦峮，一个因为有自主意识而失宠的强悍所在。所以单凭费伟国，还不够。从市政府女人的情感世界里，秦峮是个高明的骗子、多多益善的催花人、令人欲罢不能的魔鬼。但从他对倩儿的态度，秦峮是害怕失去的普通人、缅怀过去的惜花人。而面对纯美的陈延，秦峮不自然的想到远去的倩儿，浓浓的甜蜜。。。

催花不成，弃花又不能，只有护花。这算秦峮未成熟心灵里的一片净土吗？秦峮向来懒的去想，虽然近年颇大改观，但他仍然更愿意率性而为。

秦峮的任务是搞定林晓，把他顺利的带到史大人面前，可是他似乎面对男性，似乎只有强来一途。这一点是史轩桂不愿看到的。所以他落得清闲，走得聊赖。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发现陈延周围几道注视的目光。一无所知的陈延还在穿着花枝招展的秋装对着镜子臭美着，那样子说不出的满足，她试着问售货员价钱，回答是1768元，吐了吐舌头，她很明智的选择放弃。可是一双大手拦住她去往更衣室的路，秦峮拉着她的手，强横的扯到收银处。利索的付完钱便朝人口更为密集的市区中心行去。一头雾水穿着新服的陈延任由秦峮牵着，她倒不担心安全问题。

轩桂坊，入门是一个大厅，中央有个圆形吧台，经过圆形吧台后方还有更长的吧台，大厅的四周是十数个包间。各个沙发高凳上早已人满为患，秦峮却弄来一个靠外的包间，令陈延惊奇的是，秦峮什么没点，服务生便十分殷勤的将瓜果零食摆放的满满一桌。而且经理从始至终没有出示过菜单账单之类。在终于回神的陈延力拒其好意之时，秦峮没有像骗势利女一样第一句话就是：“我喜欢懂得低头的女人”。而是一语道破自己意图：“我想与林晓做兄弟，请你帮忙”。陈延一时倒是忘了还衣服的事，对于秦峮能与林晓成为兄弟，她自然举双手赞成，她很有兴趣的说道：“可以呀，要怎么帮”。秦峮故作难为情通俗的说道：“他知道，我上了你”。陈延呵呵一笑：“这点，其实你不必担心。”秦峮偷听成瘾，怎能不知，可是陈延是他的唯一希望，他必须足够白痴，才能显得足够诚意，才能激起陈延的最大热情。“你不笨，帮他所要帮的，你尽管做，至于林晓这边，你放心好了。”陈延拍着胸脯应承下来。“什么叫帮他所要帮的”秦峮想到

王龙西的那句普通人自有普通人的办法，心里有谱，就等将这些断裂的音符整理成一首曲子。“自己想”陈延心安理得的吃着水果，秦峮思考了会，瞥见陈延的侧脸，那几近完美的侧脸，让他怦然心动。这种感觉太遥远了，就像回到二年前，倩儿的笑容，也在轩桂坊。也是一个侧脸。他大叹时过境迁。“其实你懂”陈延说道。“什么”秦峮问。“就如那天林晓撕扯你，你拉住我，这不是证明你懂”陈延递给他半个削好的苹果。秦峮接过一咬，丝丝香甜润入心田，生痛的头还来不及开窍，心已经暖了许多。他没有接过陈延的话头，而是言锋一转，脱口而出：“你应该回老家去，这里太危险。”陈延微笑道：“你不说，怎么会？”秦峮道：“你当那些人是傻子吗？”陈延难得面色一黯，显得特别委屈，她固执说道：“你知道吗？我最看重的是一份稳定的工作，可是现在我什么也没有，我不能回去”。“可是章丙不是久留之地。你跟我那夜的接触，注定麻烦不断。”陈延拿起水果刀继续削着，刀锋一转，话题也跟着大转，她重新做回平日里快乐的天使。她说道：“还说不懂”。对于眼前的女孩，秦峮很无语。

当陈延兴高采烈的提着那件衣服往外跑时，依然守在包房门口的秦峮才听到细心的服务生喊道：“先生你的钱！”秦峮只是回望了一眼透明的玻璃茶几上一叠钞票，面额不等，有红绿灰紫各种颜色。秦峮问道站在门口，警惕的盯着正对面吧台上坐着的几位夹克男子，头也不回的问道：“点下！”服务生很不文雅的唾了口水，开始点着。待吧台的男子走近，服务生才回答道：“先生，一共一千三百五十二元，对了这里还有一张便条”。“写什么”秦峮完全没有回头，或许还在恶心沾了口水的钞票。“剩余的发工资还你，谢谢款待”服务生看完回答。“给你的小费”秦峮知道陈延不会将钱收回，陈延不在乎，他自然不在乎。待到服务生出得门口，他才喊了声：“便条给我”。

他手抬起来，拦住为首的壮硕男子。男子转过头，半点不惧的回望秦峮。“费伟国，她是我的女人，谁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先问问我”。秦峮这时放下左手，将便条很小心的放在皮夹里。“史大人要带这个女人，秦兄弟还是行个方便吧，否则兄弟我不好交差呀”费伟国望着秦峮其实心里也犯怵，王龙西带谁不好，偏要带秦峮的女人，偏巧他们还在一起。“史大人？哼，恐怕是王龙西吧”，秦峮此刻已经有些不耐。“史大人与王大人一向单线联系，王大人的意见就是史大人的意见，这一点，相信秦兄弟不能否认吧！”费伟国轻佻的望着窗外不远处小跑的陈延，完全不理会失势的秦峮发出跟踪的指令。秦峮暴起，一脚将第一个迈出步子的男子踢的跪倒在地，一手顶住费伟国的颈部往墙上撞。费伟国手部关节一抬，一拳砸出，眼见到了秦峮胸膛。秦峮左手抬起，侧身卸去来拳冲力，拇指关节用劲，紧扣费的手腕。费顿时感觉整条手臂无法动弹，他被动的朝后方一缩，这一缩成为秦峮的助力，他一咬牙将费伟国压制在墙上，狠狠说道：“看好你手下，要有谁往前走一步，小心你的狗命。”秦峮用行动证明自己虽然每日赋闲，但实力还在。这场小小的闹剧在酒吧里引起局部骚乱，附近几个怕事的男人放弃了中央吧台，往里面的收银处走去。还有些帮派的青年们，丝毫不惧的围观。这太平常了，在这个时期的章丙，发生对战的情况每日都会发生。而且越近冬层次越高，就如今天的二人，虽然说不出个名头，可从两人的斗法狠戾来看，也是各堂口数一数二的高手。从目前的局面看，黑衣男子明显占尽上风。在外人看来，夹克男子被按在墙上一时无法动弹，周围他的手下竟然楞着没有上前帮忙，的确匪夷所思。可是从当事人看来，这本来便是同样隶属于那个神秘人物的费伟国与秦峮的博弈，他们的层次明显不够。不过这公平竞争更激发了观战者的热情，随着敬酒声脚步声渐渐消失，本来一边倒的战圈再度发生变化，黑衣男子似乎受到柔劲的冲击，被震退了两步，然后黑衣男子再次冲了上去，只是这次夹克男早有防备，提前闪身。不过可惜还是被黑衣男子按住一个衣角，夹克男心一横衣服一扯，嘶~那扎实的夹克袖头应声而破。围观观众一声惊呼，慨叹黑衣男子强横的同时暗责中国制造业的作假：什么垃圾夹克，这么容易破。秦峮丢下那截袖子，手势探出，这才发现他手臂处汗衣光滑的像泥鳅。费伟国走的足够快，按着被衬的生痛的右手臂跑出门。望着已不见踪影的陈延，又望着朝相反方向离开的费伟国一群人。秦峮才发现手臂还有心窝出隐隐作痛。他记得自己完全控制住费伟国的周身，论力气，费定不如自己。论对关节的控制，费已失先机。可那股足够击退自己的力量缘何而来。秦峮不清楚，他记得那股力量到来之时，他感觉浑身酸麻，短暂脱力。但他还是硬撑着再次冲上前，这才阻止了费的追捕。

这场纠纷只持续了五分钟时间，高手间的争斗没有达到预料中的轰动效果，最有力的佐证就是酒吧里的人甚至还没想到报警。开心的陈延，快乐的服务生，郁闷的费伟国还有愤懑的秦峮。都安然无事独立存在着。整个章丙，除去一群小混混喜欢打打架，出出血外，当属城北的几条未破的命案了。可仔细想来，章丙近百万人口，什么时候不得死几个人？算什么？何况压在刑警队的陈年案件还少？大体上章丙还是安全的，当然最安全的当属章丙监狱了。此刻荣立三等功的狱侦干事林晓正端正的坐在椅子上与一个劳改聊天，他依旧没有转正，所以许多名目名义上只是协管，可是那个主管雷光华现在从不过问。每天不是喝茶就是聊天。可是尽管如此，啥事不干的雷光华还是再次被提拔为中队长。这真是应了那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按常理说政府机关迟到早退是不可饶恕，上司不可容忍的。可是偏偏林晓颇得领导赏识。有领导支持，有老资历的雷队相助，他工作的十分顺心快意。他最近更勤于工作，因为休息就代表麻烦，陈橙，陈延，秦峮，陈竹林，还有郎念平。哪个是省油的灯？

“要是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多好呀”林晓天真的想

可是此人到来昭示着他梦想的结束，他就是李春。因为疏远陈竹林的关系，林晓很久没有主动找过李春，即便出工时李春会朝他使眼色打招呼，他也只是淡淡点头，从不搭话。李春早已从陈老头处得到消息，也不显得懊恼。他今天拉下脸半道上叫住林晓，只是因为他听到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胖子袁口中的延公主，出现了。她就是陈延

这是一个不属于林晓监区的岗亭，事实上林晓只是刚刚从大门进来而已。李春进岗亭随手关上门，他声音有些急促：“林干部，好久不见”。林晓见他关上门也心跳加速：“有事”。李春嗯了一声，并不打算废话：“雷光华是政委的手下”。林晓冷笑：“我也是政委的手下”。李春一宭道：“可是政委与张副市长交好”。林晓道：“那又如何”。李春说：“现在不好细说，但是很快你便会明白，估计不出十天，你会见到副市长”。林晓愕然。此刻正是赶工期间，而李春也是掐着点赶出来的，从他不流畅的呼吸声中就知道。李春半开门，又说了一声：“去监狱的电镀车间看看”便火急火燎的去了。

对于监狱以及雷光华的异常表现，林晓怎么会猜不到他们幕后的隐情，可是林晓能怎么办，难道真如他之前所想辞职亡命天涯？可是他有那么多牵绊。他不可能真的独自离开，就算父母能够自食其力，卖鱼陈深明大义。陈竹林和史轩桂也不会放过他。这一切，都要追溯到省城的那场行动，自己的满腔热血，最终导致深陷泥潭。他回不去，再也回不去了。从李春的立场上看，他肯定是希望林晓能够找准定位。按如今的事态，如果硬让林晓选择一方势力，他还是偏重于陈竹林多。错综复杂的关系除外，毕竟他手上有老者一条人命，诚然，怕死林晓是知道人命的珍贵。那几万块钱，那个救他一命的色狼秦峮。都不可与命相提并论。